夜风习习寒袭身, 倩女情愁愁满魂。
一曲梁祝谁相知, 紫梅昊天断肠人。
素手抚琴零星弹, 晓月飞雪殷殷情。
我欲伴君红尘行, 何人能还我本真。
凄凉的夜色下,成片的梅林中,兀立着一株单薄的梅。别的梅似乎不太喜欢它,它就是梅中的异类。此时此刻别的梅树都已绽露芳华,唯独它还是不言不语,好像在等待这什么。是等待那个早已逝去的誓言吗,还是固执地要在在飘雪的月夜下开出一树紫色的梅花。
以前这儿是一处繁华的大宅子,园中那一大片梅林是嬿尔的最爱。嬿尔与昊天同年同月同日生,只是昊天是慕容家的少爷,而嬿尔是慕容家买来的丫头。
以前梅林的梅花只有黄色、白色与红色,嬿尔很爱来这儿闻梅花那馥郁的香气,她总是会傻傻地在林间徜徉呢喃:“如果能有一棵能开紫色梅花的树该有多好啊,加上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雪花,还得是淡月胧明,月明星稀的可不行。那样满树紫色的繁花,染了月华,竟是透明的紫。‘出尘脱俗’四个字怕也是辱没了她,她应该是来自九天之外的仙子。”
这话只有昊天知道,因为昊天那时候就在她的身旁,虽然昊天认为嬿尔不过是胡思乱想,但是他只是宠溺地笑笑。房里的丫鬟有十几个,但是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只有嬿尔。别的丫头都是鞍前马后心思玲珑,唯有嬿尔却多了几分傻气。可是昊天就是那么的疼惜她,或者因为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故吧。
昊天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嬿尔是什么时候了,或者一直都很熟悉嬿尔的存在,就像熟悉自己赖以生存的空气那般。他一直记得,那个纤细而又哀愁的女子就那么柔柔地对他笑着,那笑容总是牵动自己心底那个细细的丝线,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他心疼。
昊天让嬿尔与自己一起读书写字,吟诗作对。他们一起偷偷看王实甫的《西厢记》,亭台楼阁、花前月下、邀盟西苑、私定终身……偶尔还有生离死别。此刻的嬿尔往往是哭得梨花带雨,而昊天则是怜惜地拥着她,轻抚其背,劝慰有加。
嬿尔抬头望定,眼中泪光盈盈,仿佛就把三魂七魄都灌注到了昊天的灵魂。她伸出手去,抚着昊天的脸,深情缱绻:“公子,嬿尔以后不要和你生离死别,嬿尔要永远和你在一起。可是你说主,我是仆……”她声音低了下去,眼底刹时涌上迷惘哀伤的颜色,径自痴了。
昊天爱极了园里的梅花,每每花开,都要去园里剪几只插入水晶花瓶,放于书房之中。而此刻的嬿尔就会笑着说:“以后如果我死了,就化为一株紫色的梅花,只在飘雪的淡月胧明夜里开放,一生只为你而飘香。”
昊天为她的傻话而感动,但却有些害怕一语成谶。他不要她离开他,不许她再说如此不吉利的话。这样的人待你如珠似宝,有爱如此,夫复何求。若能守他一世,也是天大的造化了。然而尊卑之分,主仆有别啊。嬿尔每想至此,便独自黯然。
昊天要去京城参加春闱,临行前他嘱咐嬿尔好好在家操琴写字,静静等待自己金榜题名的时候,那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她会成为自己唯一的新娘。
慕容夫人传唤她至大厅。嬿尔跪在地上,头低到了地上,她不敢抬头望那威严雍容的夫人。夫人命她抬头,她瞥见夫人那白皙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,在飞快地拨弄着一串玉石佛珠,一颗接着一颗,声音清脆而急促。
声音停了下来,夫人端起人参茶优雅地啜了一小口,和蔼地笑着说:“当年的小丫头,如今长成天仙一般的可人儿了。为奴为婢,真是委屈你了。你真是可人疼啊,我决定收你为义女,你可愿意?”
“夫人厚爱,奴婢不敢。”
“天儿临行前,嘱托我好好照顾你。你和天儿同岁,今年也有18岁了吧。年纪也不小了,再好的女儿蹉跎几年,也就是红颜白发了。总把你留在府里,怕是糟蹋了你。”
嬿尔心中有着不详的预感,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。“夫人,嬿尔愿意一辈子伺候夫人!”
“你有这样的心,我已经很满足了。现在有一个绝好的机会,城里诸葛家的少爷没有了夫人,我想把你许配给他,作为慕容家的小姐嫁过去,不会受一丁点儿的委屈。”
嬿尔不知道怎么离开大厅的,清醒过来悲哀地想到:“作为一个下贱的丫头,能给诸葛家的少爷做续弦夫人貌似是最好的选择。可是昊天怎么办,自己心中的这份情应该怎么办?
昊天,我答应等你的。只是,只是我好像等不到你回来了……
三尺白绫,便是嬿尔最后的去处,她把自己挂在了梅林的一棵梅树上。府上的姐妹们念她一片痴情,偷偷把她埋在了那一棵梅树下。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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